沧铘音阙

恋爱脑幻视

朽木何栖风·拾玖

感觉没写好´_>`以后可能会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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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就在大天狗指出方向的那个刹那,茨木童子弓了身,右脚用力一顿似弩箭般向大天狗弹射过去。
大天狗的神经本就紧绷着,见茨木童子身形一花已在近前,下意识唤起罡风迎面打了回去,力道几乎没有收敛。
罡风击中护甲的声音尖锐刺耳,白发恶鬼被击退几步,双膝一晃支撑不住身体般跌跪下去。
宛如被伤到了内府,暗色的血从他唇角溢出来,一开始只是一缕,很快的就漫过了整个下唇,瀑布一般一股一股的淌下。茨木童子浑然不在意的啐出一口血沫,抹开唇角沉沉一笑,十足的阴狠。
大天狗的翅膀微微动了一下。
他看得出来,茨木童子呕血不全是在伪装,半跪在地上的白发恶鬼低垂着头颅,断腕已经触在了地面上。
四周的空气突然陷入一片压抑的凝滞之中,某种毁灭性的力量正在酝酿。茨木童子喉咙一甜,又一股热流顺着唇角溢出。
先前身陷幻境时他就硬挡了大天狗一记羽刃暴风,又在这个会吞噬力量的古怪空间里与大天狗假斗了这么久,为营造假象浪费了不少鬼力。隔着一层空间召唤鬼手并没有他说的那样轻巧,强行催动鬼力的同时体内本就紊乱的气血再压不住,沸腾一般左冲右突,胸腔里头窒息般的憋闷。
“鬼之子……”
新罗僧叹了一声,似是在惋惜茨木童子的心软落败。大天狗已经围拢了鸦黑羽翼,清风托起他的身体,最后一击蓄势待发。
茨木童子带着血色的笑容无声扩大。

蛛网般的裂痕出现在黑暗中央,紫黑鬼手骤然腾起,隔着一重空间准确的捏住了藏身于未知角落的地藏石像。
鬼手用力捏碎石体的声音淹没了惊呼,茨木童子发出连串的咳呛,整座老宅在磅礴鬼力的冲击之下摇摇欲坠,破败的柱梁坍塌崩毁,露出其后的无底纯黑。
大天狗扯住茨木童子的领子将他拽到身前,覆上清风的羽翼回拢,在破碎的空间之中将自己与茨木童子一同护住。茨木童子任大天狗拉扯着,弓下身伏在白衣少年肩头,唇角溢出的血顺着下巴滑落,污了大天狗纯白的狩衣。生性喜洁的大天狗侧过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茨木童子,有心就这么把他扔出保护范围任其自生自灭,可是在透支了鬼力又身负内伤的恶劣情况下,若是离开他的庇护,茨木童子几乎不可能在空间崩毁的动荡之中全身而退……
在鸦黑羽翼所围拢的狭小空间里,白发恶鬼突然低低的笑出了声。
没来由的懊恼涌上心头,大天狗拧眉:“闭嘴。”
茨木童子还不及说话,忽听耳畔炸响疯狂的大笑,宛如黄泉路上亡灵惨嚎,凄厉的几乎直接穿透耳膜刮在了骨头里。
“你掌握了这力量,你居然完全掌握了这力量!鬼之子,命不可违,你终究为此而生!”
大天狗眉头一动,舒展开羽翼将伏在身上的白发恶鬼推开,他们已经回到了现世的鬼宅之中。在庭院里破开地面支起一只巨大的鬼手,鬼手之中捏着濒临破碎的石像。
茨木童子被大天狗一把推得后退两步才站稳,他抬起头看着寄身于地藏像之中的新罗僧,唇角血迹斑斑,双眼却透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燃烧的寒光。
“命?”他嗤笑一声,露出大天狗熟悉的轻嘲笑容:“自堕身鬼道那天起,我已经没有命在了。”
鬼手猛的捏合,地藏石像四散崩碎,庭院里弥散开一片陈郁的酒香。涓涓细流从鬼手的指隙漏出,依稀可见细碎的骨屑夹杂。
茨木童子脱力的跪坐下去。盯着那满地流淌的浊液,眼睛微微眯起。
“我还说他怎么能活这么久……原来早就把自己酿成酒了么,就剩下个灵魂被酒液困在这里,还浑然不觉沾沾自喜……嗤,什么玩意儿。”
“喂,大天狗。”他回过头唤了一声:“拉我一把,我站不起……”
话未说完便卡顿住,茨木童子猛的被按倒在鬼宅冷冰冰的地面上,大天狗一手压着茨木童子的肩膀,一手拿着羽扇抵在茨木童子的喉间,拧着眉紧盯着他。

茨木童子慢慢的挑起半边眉毛,对压着要害的羽扇视而不见,似笑非笑的目光扫过大天狗跨在他腰腹两侧的双腿,与白衣少年的双眼对上。
“你……嗯?”微微上挑的尾音,透出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大天狗一字一顿:“若是那新罗人所说全部属实,为了世间大义,我应当手刃于你。”
“呵……大天狗大人。”茨木童子的声音里多了讽刺:“你可别忘了,刚刚助你脱困的是谁。过河拆桥,这是你的大义?”
“我会将这份罪业独自吞下。”大天狗的眼神没有半点闪烁:“如果我必须杀你,现在是最好的时机,恕我不能因为你有恩于我而放过这次机会。”
茨木童子沉默片刻,忽然放声大笑。他笑的堪称酣畅淋漓,跪坐在他腰间用整个身体的力量将其压制的大天狗能感受到茨木童子腹腔的振动。大天狗不知道茨木童子在笑什么,他的眉宇拧的更紧,手上微微加力,羽扇锋利的边缘陷入茨木童子的皮肤。
“大天狗。”茨木童子几乎笑出了眼泪,他猛然抬起鬼手捉住了大天狗带着伤躲闪不及的半边羽翼,尖利指甲轻划过绒羽覆盖的蝴蝶骨:“你真有意思,真的。”
大天狗呼吸微微一滞,翅膀一掀挣开茨木童子的手,脸上怒色一闪而过,不待发作,茨木童子却已经自顾继续说了下去:“你知道我的鬼角是怎么断的么?”

大天狗一怔。
“一甲子之前,我断了手后逃到爱宕山,一头撞进了一个地底洞穴,差点没走出来。那段时间一直有个声音在烦我,想把我往绝望上头逼。”
茨木童子的声音很平稳,他盯着大天狗的眼睛,突的一笑。
“从我刚入鬼道起我就能感受到那声音的存在,它一直都在喋喋不休,试图左右我的想法。我嫌它烦,在地底的时候用黑火把全身烧了一遍,烧了整整三天三夜,让那个声音从我的意识里滚出去了。”
“烧的挺疼的,疼到受不了我就往石头上撞,一次撞得太狠,角就断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大天狗忍不住看向茨木童子额前的断角,背后翅膀轻轻抖了一下,泄露出他内心的波动。
“我茨木童子,绝不会受任何东西的摆布。”茨木童子绷紧后背肌肉微抬起上身,面孔靠近大天狗,几乎与他碰到了鼻尖:“这个理由,够不够你不杀我?”
空气一片静默,连风都是安静的。
大天狗轻吐了口气,手在茨木童子肩头一按将他摁回地上,借力起身倒执了羽扇,淡淡道:“你的命我收下了,今天暂且相信你,日后若是我查出不妥,随时来取。”
他说这话时,夜幕边缘正亮起第一线曙光,天刚破晓。茨木童子看着站在那缕光芒之下的白衣神祗,没来由心尖一悸。
他藏起眼中暗潮,抬起下巴,缓缓挑唇。
“呵,等着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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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给我带回来的酒?”
酒吞童子看着面前酒盏里散发出陈郁意味的液体,挑高了眉毛。
“黄泉酒,听那个新罗僧说是用得道僧人的骨血酿制的。大天狗说挚友曾经用这个入了鬼道,让我带回来些以供你怀念。”茨木童子复述了一遍大天狗的话,就见酒吞童子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或许可以解读为“妈的智障”一类含义的复杂表情。
“知道了,你滚吧。”酒吞童子摆摆手:“回去让那金鱼老头少给你塞点草吃……一张嘴全是药渣味,你膈应的谁?”
内伤没好全的茨木童子闻言张了张口,在酒吞童子斜瞥过来的眼刀之中悻悻然摸了摸鼻子,闭嘴转身出去了。
于是他没有看见,身后酒吞童子望着那小小的一盏黄泉酒,露出了怎样复杂的眼神。
良久,大江山的鬼王叹了一口气。
一言不发的,他拿起酒盏,将里面盈盈的清液尽数倾倒在了大江山的泥土里。

【醉闻江山喑哑·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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