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铘音阙

恋爱脑幻视

朽木何栖风·拾

妖琴师卡剧情orz卡了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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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袭白衣,一张焦尾古琴,长发和面孔近乎一色。面前的青年周身白的发冷,干净的一尘不染近乎透明——像冰霜一样。
这是海雾散去之后,茨木童子看见妖琴师时心头闪过的念头。
他曾见过真正生长于冰山之巅的雪女,却没来由觉得面前执琴的青年更像是冰雪雕琢出的工艺品,他干净的容不下丝毫世俗与嘈杂的沾染,仿佛生来就没有踩过灰尘。雪女的冰冷仅在表面,而妖琴师却将冷傲刻进了骨头里,当他抬起眼时,会觉得他的视线不屑于停留在面前的任何一处,而是透过所有阻碍看向了遥远的穹庐尽头。
麻烦的人。茨木童子不着痕迹的抽了抽唇角,若是可以,他真不想和这种家伙打交道……
“有何贵干。”妖琴师抱着琴在茨木十步之外驻了足,并未回头,声音如同他的琴声一般悦耳,却没有丝毫情绪夹杂。
“啧……”茨木童子赤着脚踩在松软的沙土之上。跟着妖琴师沿着海岸一路向前,到这里时已经看不到人类留下的痕迹,唯有海水款款的漫过脚踝。妖琴师依旧行走在海面上,雪白衣摆随风而动,滴水不沾,每一步都踏着涟漪。
“青行灯那个女人说,有关人鱼的事情是从你这里听到的,让我来问你。”茨木童子踢开脚边的蚌壳,腥咸的海风吹起了他乱蓬蓬的白发,他转过头看向海面上的妖琴师,微挑起眉。
“青行……灯。”妖琴师淡淡的重复了一遍,点点头:“我记得她。我曾欠她一个人情,她让你来找我,是就此还清因果的意思?甚好。”
他横琴于身前,指尖微微一动,妖力自全身涌动,汇聚于双手,在天光映照下他修长的手指泛着玉似的荧光。
如泉般清跃的泛音自琴师指下流出,如轻云蔽月,流风回雪,须臾之间又转为按音,手指下的吟猱余韵、细微悠长,时如人语,可以对话,时如人心之绪,缥缈多变……
茨木童子按耐着性子没有说话,妖琴师指下琴声合着潮鸣在空茫的苍穹之下向四周款款漾开,古琴之“静”在他的指下被完美的诠释,琴音所及之处,连海风都是安静的。
“人鱼之事,没什么好说。”妖琴师在琴音之中开了口:“岸上所流传的‘人鱼’诡谈皆不可信,且不论愚众所说的人鱼是哪一种妖怪,世上根本就不存在吃下之后能够让人类长生不老的东西。”
“你一直都在这一带活动,那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女人,叫八百比丘尼?”
妖琴师轻轻的哼了一声,目光似藐似嘲:“八百比丘尼……我听海上的船客谈及过。她已非人,却还以人类自居。人的生命短暂如烟,对于人类而言,随随便便哪一个小有道行的妖怪都可以算得上长生不老。”
茨木童子愣了一下,拧起眉头:“八百比丘尼已经不是人类了?”
“若是你遇见了新罗人,或许他们会告诉你更多。”妖琴师淡淡道:“我所听说的一切关于那个占卦师的传闻,都来源于渡海的新罗人。”
茨木童子还没应声,妖琴师覆手拨弦滑出一串花音,轻轻吐了一口气。
“这首曲子,就快要结束了。”
海雾自四面八方升腾而起,妖琴师信手续尽了余音,转身慢慢消失在弥天的白雾里。
“告诉青行灯。”他的声音透过重重的雾霭传来:“我与她至此,两不相干。”
茨木童子站在沙滩上,等待着海雾散尽,耳边忽闻遥远的寺院钟声回荡。
“新罗人?”白发恶鬼突的带着恶意笑了一声:“我若是能遇见,杀还来不及,还能问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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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天狗在朱红的鸟居之下正襟危坐。
他在静静地听着风中传来的喧闹的声音。大江山方圆数十里,为妖者皆渴酒好斗,热血之徒不在少数。比起更重清修的爱宕山,和一片沉郁的黑晴明寮,大江山的空气都要燥热三分。
大天狗的目光投向酒吞童子所居的山头之下,方才路过时他便看到那里有着一条像模像样的街道,店铺林立,酒香四溢,阔面树叶幻化成的幕布之前挂着喜融融的大红灯笼……成群结队的妖与鬼在店铺之间穿梭,间或大笑。
这就是酒吞童子所统领的大江山,如此的热闹,像是人类所说的滚滚红尘,热闹的几乎要沸腾。
在他身前不远处,大江山的鬼王歪斜在他的鬼葫芦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执杖盘腿的青衣僧人说着话。分明是从头到脚都完全不同的两个妖怪,却意外的维持着一种奇异的融洽。
大天狗没有刻意去听他们说了什么,毕竟两个为人时曾有交情的妖怪重逢,沧海桑田皆可感慨,他没有必要凑这个热闹。此番愿意亲自领青坊主前来大江山,一方面是他有事情一会儿要询问酒吞童子,另一方面便是想顺道会一会那个惹人生厌的白发恶鬼,若是能顺风顺水的取走了他的性命便再好不过……
然而酒吞童子却在大天狗步入庭院的那一瞬间就扬声说了一句:“茨木不在大江山,要打架你去找别人。”
大天狗顿了顿,冷着脸道:“黑晴明有新的任务给我,我有事情要问你。”
“是吗,那你等等。”酒吞童子满面似笑非笑,翘着脚靠在他的酒葫芦上,目光越过大天狗和青坊主对上,眉梢一扬。
“阿弥陀佛。”青衣的僧人竖掌颂一声佛号,点漆墨瞳蒙上青光。他看着周身瘴气吞吐,放浪形骸再无半点僧人模样的酒吞童子,轻轻一叹。
“光阴可畏。永平寺一别,在下从未设想,会以这般情形与阁下再会。”
大约是这句话提醒了酒吞,他定定的打量着青坊主的眉眼,扬起的半边眉毛慢慢的落了下去。蓦地嗤笑出声:“不过几百年……你都能化身为妖,世间还有什么不能改变。”
“阁下还记得在下?”青坊主在酒吞面前盘膝而坐:“我听闻入鬼道之人初时混沌神使难清……却是无损于记忆的么。”
酒吞童子仰在葫芦上摆了摆手,一声冷笑:“我入鬼道比不得寻常厉鬼,你的事情我记得清楚的很。”
青坊主不自觉微微坐正了身体,他犹疑片刻,缓慢道:“在下冒昧……你所言入鬼道不比寻常,与当年永平寺的黄泉之酒可有关联?”

院落里陷入片刻的安静。

酒吞童子的目光有一瞬间闪过凶戾乌光。他周身蛰伏的瘴气骤然暴涨,却被转眼压制下去。青坊主直面酒吞童子的鬼力震荡冲击,垂眼默诵一声佛号,庄严佛光凝结为金色的护盾挡在他面前,青色衣袖无风自动。
这边的声响惊动了不远处静坐的大天狗,纯白狩衣的少年正看着山下出神,瘴气暴涨的瞬间他惊醒般回头来望,面上神情未变,背后羽翼却微微扇动了一下。
“黄泉酒?”大天狗听见酒吞童子压抑的声音:“你的意思是,永平寺之中那个新罗僧赠以各大寺院的神酒,是传闻之中血祭八岐大蛇时所用的黄泉酒?”
青衣僧人沉默片刻,微微一叹。
“阁下竟对此记忆如新,看来在下并没有猜错。”
酒吞童子面色阴晴不定。他慢慢的躺回了鬼葫芦上,想起前些天他的那个没头没尾的梦。
隔了这么多年,他也疑惑怎么突然就会梦到最初成鬼的记忆,却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我自西国启程,一路游历拜访当年永平寺一役相助的诸多寺院,才确定那所谓神酒另有隐情。”青坊主低垂下了眼睛:“年代久远,僧者又多不近酒水,是以饮过神酒的人参差难寻。然而但凡我探听到的曾饮下那酒的人,无一善终。”
“酒吞童子,触碰过黄泉酒仍未命陨的,一路走来我只见你一人。”青坊主的声音凝重:“你能不能告诉我,那到底是种什么东西?”
“本大爷可没喝下去。”酒吞童子啐了一声。成鬼者多半对自己入鬼道的记忆讳莫如深,行事张扬无忌如茨木童子亦有两处故地不愿涉足,于酒吞童子而言回忆那充斥着淋漓鲜血的一夜也不是多么愉快的事情。
“啧……你这么一说我有些印象。那酒渗进我血液的时候,我确实听见了什么声音,嗡嗡嗡嗡的喋喋不休,烦死人了。”
“你们——”突如其来的清朗声音打断了酒吞童子的回忆,大天狗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青坊主的旁边,俊秀的眉宇拧起:“在说八岐大蛇?”
“怎么,你很有兴趣?”酒吞童子带着恶意笑出了声,抬着眼皮瞅着大天狗:“喔,最近你跟着那个灵魂分离的阴阳师走的挺近……”
大天狗没有否认黑晴明让他调查八岐大蛇的事实。他挺直脊梁跪坐下来,淡淡道:“介意我旁听么。”
“随你。”酒吞童子拎起鬼葫芦,狠灌了一口,将葫芦顿在地上。
对了,说起来……若狭,似乎就在去永平寺的必经之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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