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铘音阙

恋爱脑幻视

朽木何栖风·陆拾-陆拾壹

最终章倒计时。
emmmmm……不过还是得先苟过眼前这茬才行。

陆拾

“将雷市结界的控制权交给你?”
鬼使黑白对视一眼,鬼使黑上前半步,半身拦在了鬼使白前面。
他们二人从大江山赶回雷市才得知冥府来援的是这个杀神,彼岸花一人护全了整个雷市结界接他们进入核心,谁能想到一转头就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结界的控制权关系整个雷市的生死,在阴界百鬼入侵的情况下更显得至关重要。在这个当口要求转让控制权,鬼使黑白很难不多想。
说来,直到现在,还没有接到阎魔大人关于援兵的传讯……

彼岸花的目光顺着微颤的镰刀滑落到鬼使黑发白的指节上,睫毛一抖,眼底便发了沉。
“怎么?”她渐次放松了身体,慢慢倚在煞白的咒符上头,一双杏眸眯起些,眼角微微一挑:“你们两个,信不过我?”
曾与彼岸花对战数次的鬼使黑白同时绷紧了身体,对于这个女人的喜怒无常他们领会的再深刻不过,这样看似放松慵懒的神态恰恰就是彼岸花发怒的前兆。鬼使白下意识敛了眼,随即又反应过来这与默认无异。待他再抬头,迎上彼岸花似笑非笑的凉薄视线,心下便暗道一声,要糟。
下一秒冰凉湿软的东西攀上了脚踝,鬼使白脸上血色瞬间褪尽。不等他低头去看,在他身前半步的鬼使黑已经摇晃一下,直直的倒了下去。
鬼使白本能的拽住失去意识的兄长,将鬼使黑揽进怀里抱紧。细细密密的血藤顺着鬼使黑的双腿盘绞而上,转眼已经爬过了膝头。
“彼岸花……!”
鬼使白的手都开始抖,他血红着眼睛抬头,彼岸花轻抚着鬓角鲜花,冰冷而玩味的晲着他。
“还要我再说一遍吗。”她的声音越来越轻,隐约有愉悦的笑音:“你应该知道……如果我命令那些花开放,你和你的哥哥会变成什么模样。”
那双没有感情的眼眸盈满了寒凉,眼底燃烧的血色亮的扎眼,几乎下一刻就要流出眼眶。

鬼使白咬着牙低下了头。他把怀里的鬼使黑抱紧,用力到发抖,彼岸花几乎听得见他的牙关咯咯作响。
“我。”他艰难的开口,每说一个字都像是要用尽全身的力气:“誓死保护雷市的平安。”
哪怕付出不能承受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这是职责,也是坚守。

彼岸花突然发出一声嗤笑。
她一发不可收拾的笑开,咯咯娇笑回荡在整个雷市的轴心里,隐隐透出红光的地面在笑声中起伏绽开大片鲜艳颜色。
“好啊!”她笑的娇艳,鲜红丹蔻点染的指甲隔空一拨,赤色花藤以肆虐跋扈的姿态暴起,将鬼使黑白淹没在花海之中:“那你就陪你的兄长一起回冥府去吧!”
淋漓血色绽放在整个雷市轴心里,笼罩在罗生门之后的结界倏忽闪烁了片刻,漫上一层淡淡的红光。
彼岸花舔去指尖的血液,用渗透妖力的血在轴心祭坛上画满状似图腾的阵纹,强行夺取了结界的控制权。忽略一旁花藤中挣扎的动静,彼岸花闭上双眼将意识注入结界之中,娇艳面孔上残留的笑意渐渐冷却,最后凝固成一丝嘲讽。
“刚刚好赶上呢……”她低声冷笑,却不知那逼人的寒意是冲着谁。满地花海汹涌的沸腾团起,随着彼岸花的妖力层层绽放舞动的越发疯狂。若是从高空来望,整个雷市结界都笼罩在起伏的红光之中,泼洒开的血色花海摇曳起舞,好似这一方天地命脉都在随着这个大妖搏动呼吸。
“来吧,来吧!让我看看,千年谋划之后,你能做到什么地步——就凭区区黄泉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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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天狗猛的停住了脚步。
一直在他身边齐头并进的茨木童子愣了一下,冲出好几步去才缓下速度,略带疑惑的望来:“怎了?”
大天狗抬手示意茨木童子不要说话,矮下身将手掌按在裸露的土地上。背后鸦黑羽翼悄然舒展,妖力流转下,一方山野间的风都开始隐隐躁动。
茨木童子似有所觉,学着大天狗的样子矮下身,直接将耳朵贴在地面上——
无比清晰的。
他听见了大地的脉搏声。
那声音旷远幽邃的像是来自地心深处,厚重的仿佛每一下都拍在人的心头,深渊在黑暗的怀抱里发出沉闷的啼吼,大地随之震颤嚎哭。
扑通。
扑通。

茨木童子有些呆滞的直起了身体。他转过头去看大天狗,颈骨摩擦的声音干涩的像是枯朽的木头。两人四目相对,眼底分明笼罩着一模一样的惊愕。
“……怎么会?”大天狗的声音压的极轻,好像有什么巨大的怪物就匍匐在山野之间,他声音稍大就会惊醒这不可挽回的浩劫:“地脉……在翻滚。”
夜风呼啸着穿过山林,黑影裹挟所有的林叶一同开始摇晃,飒飒叶声铺天盖地无边无际的网下,悉悉索索颤抖着沿脊柱爬上一溜冰凉。
某种毛骨悚然的预感在这一刻击中了大天狗,他近乎本能的回拢羽翼,做了一个蜷缩的动作。
巨大的崩雷之声滚滚回荡在天地之间,土石翻卷,闪电一瞬撕裂夜空,将旷野映照如同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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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前。
“喂,大天狗!”
茨木童子掀开黑色斗篷,赶上两步追到白衣少年身边:“你跑这么快干什么?我追了半天……”
大天狗闻声回首,速度稍减好让同样在高速奔跑的茨木童子追上自己。一眼扫过他的眉头便是一紧:“火市结界你交给谁了?”
茨木童子身上的鬼力略有些紊乱,正是结界移交所遗留的状况。
“我向挚友申请离开火市,他嫌我烦,把结界接过去让我有多远滚多远。”茨木童子紧一步和大天狗并肩而行:“你还没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一定要喊我出来?”
“你没感觉到吗。”大天狗的眉宇紧锁:“刚才荒的幻境解除的时候,我感觉到风市的结界在颤抖。”
“不该吧。”茨木童子一愣:“师傅和雪女都在风市那边,阴界百鬼能这么凶?”
“不是被攻击导致的。”大天狗顿了顿,像在组织言辞,步伐却更快了三分:“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动摇结界本身。”
茨木童子沉默了半息:“所以你给我唇语让我出来找你……”
“我本想你我两人都与结界有所感性,寻找动摇结界的根源能更快一些。”大天狗轻啧一声:“罢,事已至此,总归好过我一人前去。”
茨木童子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现在是往哪里去?”
“黑夜山。”大天狗缓了一口气,张开羽翼:“风市有姑获鸟和雪女,一时不会不支。若是说阴界之门洞开导致了结界不稳,与其各自为战,不如循其根源——两界狭隙只在那一个地方!”


陆拾壹

时间……到了。
芊芊素手抹过唇角笑意,她上前一步,手中法杖绽开玄奥星芒。
已经多久了呢?自从吃下那东西投身黄泉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舍弃了时间的概念。对于一个失去死亡的“人”而言,时间的存在有意义么?眼看着沧海移作桑田,草木百代枯荣,而她始终被遗弃在时空的刻痕之外,宛如一个独立于世界外围的不死的亡灵,为了一个不可能的目标,追逐着遗失在遥远的时间彼岸的“终结”。
多少年的布局,多少年的落子,她的足迹已遍布天南地北,普天之下尽是黄泉的影子……终于,绝望的种子开花结果,收网的时刻即将到来。
“大人……阴界之门已经尽数打开,阴气即将充斥整个平安京范围!”
法杖轻轻顿在泥土之中,她略一颔首,粲然一笑。
“将丛原火放出来,祭品都准备好。”黄泉的首领命令的慢气轻声:“多少个百年只为此刻盛宴的开场,可千万要绽放一场盛大的烟火哦?”
下属领命而去,她闭上眼,感受着脚下泥土的震颤,轻笑出声。
“越是信赖的东西,越会背叛于你啊……”她拖长了声音呢喃着,将法杖倒执于手,缓慢而又用力的握拳。
“是时候醒来了,那位大人啊……”
不知将这一整个京都城的龙根地脉都颠覆的盛景,够不够做你归来的宴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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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动山摇。
青白的闪电从天极一直劈到最接近的山巅,像是要用这交织的电网将天地缝合成混沌的原初。土石翻滚摇晃,大地倾毁开裂,山川发出沉闷的呻吟,河水激荡滔天而起。
若是有人从高空来看,以平安京为中心,方圆近千里之内发生了毁灭级的地震,天崩地裂,山河倒倾,雷鸣滚滚之下照亮一副末日图景,黑云压在山顶,呼啸一整个暴风的荒原。

地脉倾覆!
依靠着地脉所建立的一切,随之不复存在。
首当其冲,依借地脉之力所起,曾被誉为巧夺天工坚不可破的最强防线——妖市结界,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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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川之主猛的喷出一口黑血。
离他最近的椒图被淋了一头一脸,原本镇定维持着战斗涓流网的温婉女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怔住,一时没想明白满面温热粘稠的是什么液体。
破碎之声响彻天地。整个水市都还没反应过来,点缀在湖面上空星星点点的夜明珠已经如雨一般噼里啪啦砸落下来,童话般的水上国度陷入一片猝不及防的黑暗。纷乱声刚起,结界边缘处便传来尖锐的惨叫。
“结界碎了!”
“它们、它们进来了!!”
“救命——啊啊啊!!”

结界碎了。
面对阴界百鬼的最后一道稳固的防线,轰然倒塌。妖市之中万千出来游玩的小妖就这样赤裸裸活生生的暴露在阴界百鬼的牙爪之下,宛如一大群血肉鲜嫩的香饵。
与结界共享着妖力与感知的妖市之主随之受到重创。河川的暴君咳呛着呕出喉中淤血,一时撑不起伤重的身体来镇住方寸大乱的小妖。椒图扶着摇摇欲坠的荒川之主,发觉分担伤痛的涓流于这天降的伤势毫无作用,手足无措只急得要哭。
荒川之主缓过了要命的劲头,狠命的咬牙试图起身,五脏六腑传来不堪重负的哀鸣,他喉咙一甜险些又呕出血沫,却抵着舌尖硬是把血咽了回去。
“扶我……起来!”
椒图把尖锐的哭音哽在喉咙里,抖着手将荒川之主唇角血迹拭净了,搀扶着起他身。海坊主及时赶上一步搭了把手,好让蓝面暴君看上去站的笔直稳当。
“都慌什么!像点样子!”荒川之主的声音蕴了妖力,滚雷似得在水市之中炸响:“卫兵带着盾去最外层,能打能治愈的跟上,没有战力的小妖到中心来,刚才怎么打现在一样打!一层结界而已,断了你们的手脚了吗!”
海坊主默默地将滋润的力量输入君主的身体,用眼神警告椒图不要哭出了声音。只有他和椒图知道,气势丝毫不减的荒川之主,已经将身体大半的重量依托给他们的手臂,以此维持笔直的站姿。

结界可以碎,但是王不能倒。
只要王没有倒,他们就可以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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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呦,你还真的会医啊。”
忙的不可开交的萤草喘着气抬起眼睛,就看见那人高马大的鬼将靠在一边的空地上头,半边手臂卸了铠甲包着干净的芭蕉叶,脸色有些失血的苍白,精神看上去倒还不错。
是金熊童子。方才他威风凛凛挥舞着板斧冲在最前面,负伤也是在所难免。萤草拉着蒲公英几步赶到金熊童子身边去,揭开芭蕉叶看了一眼,对那血肉模糊的惨状已经快要麻木,麻利的唤起治愈之光为他疗伤。
“嘶……比金鱼老头治的快嘛,可以啊小丫头!”金熊童子感受着伤口处快速愈合的酥酥麻痒,挑高了眉毛:“一会儿我让往你这儿多送几个,刚才结界碎了,伤员可能会更多。”
萤草一愣,抬起眼来:“结界碎了?”
金熊也愣了:“你没发现?”
两人正大眼瞪小眼,不远处觉挥舞着狼牙棒回来,身上还沾着鬼物的黑血:“小草,那些从上头偷溜进来的家伙都被我的棒球炸飞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接近——这不是那个鬼将吗?诶,你也伤到啦?”
金熊童子上下打量觉的细胳膊细腿,突然呲了牙一笑:“丫头片子挺能打?跟我上前头打去,敢不敢?”
觉瞪起了眼睛:“谁不敢!我……不对,我还要保护小草呢!你们在前头防不住这些会飞的小鬼,我得在这儿守着!”
金熊童子乐了,挤眉弄眼往边儿上斜:“你可放一百个心,那位在这儿呢,哪个会飞的过来那就是寻死!”
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过去,红发的男人阴沉着脸靠在酒葫芦上,一手贴着地面不知在想什么出神。
觉想起来刚才这个男人挂着血自己撑着找到这边的样子,有些迟疑,刚想问萤草的意见,就见萤草已经给金熊童子医好了伤口,拉着蒲公英跑到下一个伤员身边去了,连眼神都没给她分一个。
金鱼老头留下的一杆鲤鱼旗在不远处呼啦呼啦溜着风,觉一跺脚,追着金熊童子的脚步就去了:“大个儿你等会儿!你带上我去,我一个能打四五个!”

觉前脚刚走,那红发的男人后脚就站起了身。他把那巨大的酒葫芦向背上一甩,啐出一口血沫就准备走。
“等等呀,你伤在里面我医不了,金鱼爷爷说要多坐一会儿……”萤草眼尖瞅见了这边,几乎是飘过来拦的。
酒吞童子瞪了她一眼,没成想这医人起了劲头的小草妖一点不怕他,大眼睛睁圆了盯回来:“你这样出去没用的,带着伤战斗会死的!”
“那是小兵小将,不是王。”酒吞童子顺手把这小姑娘捞起来挂在了树枝上头:“更何况,谁告诉的你本大爷会死?”
萤草还想说话,酒吞童子扭过头喊了两个鬼兵让他们看着萤草这边的安全,抱起酒葫芦灌了几口,缓出气来,大跨步往前面打的最激烈的地方去了。

萤草看着那个内伤严重的红发男人灌了酒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愈合,愣了好一会儿才模糊的想起古笼火曾经说过的话。
他说,凡王级的大妖都有自己修炼良久的必杀,比如荒川之主能以妖力幻化巨浪吞噬万物,比如阎魔能用冥界万千魂魄为压令人头晕目眩动弹不得。其中却又以大江山鬼王酒吞童子的必杀最为奇特,别些鬼王毕生研究皆为主杀主谋,只有酒吞童子耗费半生,琢磨出的是自愈的秘法。
古笼火摇头晃脑道,你不懂了吧,这正是酒吞童子成为最著名也最成功的鬼王的原因。为王者,强大固然重要,但比这更重要的是,王是旗帜,他一定不可以倒下。
酒吞童子所修炼的,正是能领着整个大江山一直战到最后王道秘法。因此无论是何等险局,有酒吞童子的大江山,都有更大的可能笑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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